尖熊

HOME SWEET HOME（下）

说在前面，病娇跟咲人没戏，真没戏，就算按照漫画原作里的结局让他失忆了，我觉得他还会再次喜欢上零。病娇跟一家三口会是家族一样互相支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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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诡异了。柳川从来没想过会遇到和自己容貌完全相同的人，这种宛若“世界上的另一个我”的情节，他只在少女漫画里看到过。半个小时之前咲人背着另一个自己走进门的时候，他和桧山都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他偷偷瞄向对方，嗯，看起来比自己年下一点，大概是可以被称作是少年的年纪。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奇特的少年。漂亮，但是又给人一种不自然的缺失感，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徒有呼吸和脉搏却没有活着实感的木质人偶”了吧。

“那个，做下自我介绍如何？”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柳川决定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我的名字叫桐岛牧生。”少年微微颔首然后抬头，灯光细碎地洒在他的脸上，闪闪发亮的睫毛犹如花朵徐徐绽开。

“嗯好的，然后呢？”

“我的名字叫桐岛牧生。”

“自我介绍就只有这么一句啊？！”

“是的，”名叫桐岛牧生的少年点点头，“非常抱歉，我只记得这个了。”

插叙，桐岛牧生的场合。

桐岛牧生在病床上醒来，睁开眼睛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除了日光灯以外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遭遇了车祸，车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两名乘客和一箱子鸡蛋。刹车失灵，车子直直地撞上一根电线杆，司机没事，那两个人也没事，甚至连那箱鸡蛋都安然无恙，他却失忆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原本他应该被送进精神疗养院，但他找机会溜了出来，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前行。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普通人会有的那种惊慌失措，而是非常平静地接受了现实，这点连他自己都有点惊讶。可能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吧，他想。

显然他低估了自己外貌的吸引力。在漆黑的后街里，牧生遭遇了一出排演得非常拙劣的英雄救美戏码。对方先派几个小弟来骚扰他，然后假装成路过的样子过来搭救。既然要装的话就不能敬业一点吗，牧生无语地摇头，你们这个样子，傻瓜都能看出你和刚才的那些无赖是一伙人好不好。似乎是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受到惊吓之后的恐惧，那人愈发得寸进尺起来，一边装模作样地安慰他一边用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就在那个人终于沉不住气伸手探向他的臀部的时候，牧生终于行动了。他的动作非常简洁而流畅，小刀挽了个花，直接刺进男人侧腹又迅速拔出。

“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轻巧地甩了甩刀身上的血水，牧生面无表情地说。

第二天整个街区像炸了锅一样，被牧生捅了的那个家伙是出云会的组长，整条街上的混混们几乎倾巢而动，嚷嚷着要找伤了大哥的真凶算账。说是在寻人，其实只是想要找个借口到处搞破坏而已吧，牧生坐在公园的秋千上叹了口气。已经有两拨人从他面前跑过去了，停下来盘问他的一个都没有，反而聚集在广场上准备晨练的小孩子们被吓跑了好几个。好一派鸡飞狗跳的景象。

在那群吵吵嚷嚷的孩子里，牧生一眼就看到了咲人，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理由，纯粹是咲人的身高在一帮小学生中间非常非常的显眼。明明是个大人，却比那群小孩显得更加慌张，还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智力障碍？和自己一样都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啊。看到他坐在地上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大概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牧生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快跑，”他胡乱给咲人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轻轻推了他一把，“赶紧回家去，这里不安全。”

咲人哭着点点头，跑出几步以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他道谢。虽然心智上是个小朋友，家教还是不错的，牧生想，应该是个幸福人家的孩子。

接近傍晚的时候他才终于被抓住。大概是那个组长下了什么命令，那些人在打他的时候明显有所保留，没有留下特别明显的痕迹也没有伤到他的脸。之后他被扔进一间堆满杂物的仓库里，撞在地面上的时候他恍惚觉得，自己过去大概是有过类似的经历。没有害怕，只是很疑惑，那个时候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被这样对待的呢？结合一下之前的经历，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奇特思考回路，不需刻意学习便很熟练的用刀技巧…说不定自己是个了不得的危险分子呢。

没有光线，没有钟表，也没有食物和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感官开始渐渐麻痹的时候，终于有人推门进来。“请你逃走吧，”三十代左右、看起来就一脸懦弱样子的男人哆嗦着给他松绑，“那边有个后门，看守刚刚擅自离岗了，你可以从那边出去。”

他让自己逃走。牧生突然想到，好像自从失去记忆开始，他就在不停地逃。

“谢谢。”没有像电视剧里约定俗成地那样讲几句“为什么放我走”之类的老套台词，他按照男人说的直接从后门跑出去。外面在下雨，只是一会儿衣服就湿透了，寒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受，浑身的伤口被水一激更加疼痛难耐。他选定一个方向之后跑了起来，在穿过几条陌生的街道之后，终于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音节忽然划过他的脑海，没有理由，稍纵即逝，他甚至来不及捕捉，那个音节就随着雨声消失了。

桐岛牧生开始颤抖。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颤抖已经从指尖、右臂蔓延到全身，无法抑制。他慢慢蹲下来，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的液体滴在地上，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他早就知道自己大约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没想到会这么重要。

不想动，也不想继续逃，他靠坐在墙边，侧着头，意识在雨水的冲刷下越来越模糊。

平时被各种媒体口诛笔伐的人情冷漠这种时候就显得十分贴心，行人们纷纷加快脚步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一个停下来打扰他休息。这样慢慢死掉或许也不错…正这么想着，一群撑着伞的孩子们吵闹着跑过来，其中一个孩子突然指着他大喊：“咲人家的哥哥！你们看，是咲人家的哥哥！”

声音实在是太大了，牧生也不可避免地向声源处望去，然后又是一眼就看到了咲人。牧生隐约觉得有点喜感，缘分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孩子们围了上去，咲人也被拉着一起，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还不懂得什么是避讳，一窝蜂地挤到牧生身边，在离他五部左右的地方形成一道包围圈。牧生抬眼眨掉睫毛上的雨水，大大方方地和他们对视。

“果然是咲人家的哥哥嘛。”其他孩子也叽叽喳喳地附和起来。

“不是，柳川君，不一样。”咲人磕磕巴巴地辩解道，“他不是，柳川君。”

和自己长得非常相似的人…吗？在牧生神游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就“叫救护车”、“喊其他人来帮忙”还是“由他们直接送去医院”这几个方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他当然不能去医院，以他现在的身份，一旦进了医院，等待他的只有被送进疗养所和被出云会捉回去这两种结局。

“请不要把我送到医院去。”他拒绝得非常坚定。咲人为难地站了半分钟左右，终于蹲下身把他背了起来。

插叙到此结束。柳川和桧山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桧山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承认，诚如咲人所说，即使五官和发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孩子跟柳川看起来也完全不一样。从气质，到语气，到动作习惯，就算仅看背影也能知道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真是非常抱歉，”牧生低下头鞠躬道，“雨停了我就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但是你说过你失忆了对吧？何况那些黑道还在找你，离开这里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牧生偏着脑袋，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回答：“不知道。”

看他通透的眼神不像在撒谎。”总之你先住几天吧，等那个什么出云会的事情过去了再说，”柳川挠挠头，“不过家里没有空余的房间了，实在不行你就跟咲人挤一挤，或者住我那里也行。”

“非常感谢您们的收留，”牧生再次鞠躬，“房间的事情就请不要为我费心了，我睡地铺就好，不会给您们添麻烦的。”

“不用，”一直以来都没有表态的桧山终于开口了，“你就住柳川的房间。从今天开始柳川跟我一起睡。”

柳川对此回以白眼。

决定了新的住宿分配方案，桧山带着咲人开始整理房间。柳川一直都不太擅长这类收拾的工作，也没打算去给那两个人添乱，他坐到牧生身边，用审视的目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说不定跟自己有什么亲戚关系的少年。

“我说你啊——”半晌，他拖长了音调说。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跟来的吧。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也不用急着否认。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如果不是你自己愿意，咲人再怎么样也没法把你带回来。”

“果然瞒不过您。”牧生抿了抿嘴唇，“请放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既然他们都说我跟您长得很像，或许您是跟我有什么关系的人也说不定。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想放弃任何能够回想起来的机会。”

“你倒挺直接。”

“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

两人相视一笑。

“很重要的事情啊…”柳川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直觉告诉我，你所谓的很重要的事，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牧生眨眨眼，嘴角勾起稀薄的弧度。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我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不得善终的角色。”

柳川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桧山说我笑得很难看了，”他说，“心里难受的话就别勉强自己非要笑出来，真的很难看。”

“受教了。”牧生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当天夜里，牧生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两人意义不明的吵闹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徒有形式的身体，从这一刻开始重新活了过来。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心脏，虽然最重要的部分还是没有找回来，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不用着急。

——home sweet home正篇完——

因为没看到战神的电影所以现在不知道病娇和零之后怎么发展比较好，等看完之后大概会加笔ww一家四口请幸福地生活下去吧～